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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有些寒冷的空氣中,陳信宏自己一個人屈膝坐在一片草皮上,抬頭仰望著因為城市光害而沒什麼星星的夜空。

嘆出一口悶氣,右手拿起跟平時喜歡喝的紅色罐子不同,是與它顏色對比的綠色啤酒罐...也是那個他所喜歡的飲料。

左手扣住拉環“喀”的一聲打開,白色氣泡沿著開口溢出蔓延一圈,陳信宏對準瓶口就狠狠地灌下一大口。

冰涼的液體沿著口腔流進胃裡,彷彿那苦澀的液體也跟著流進他那沒人發現的傷心。

垂下拿著啤酒罐的手,再度抬頭看著前方閃耀的那個星星,漫著一層水霧的雙眼恍恍惚惚回想著以前。

 

那年他跟他還是正值青春17歲的高二生。

跟著學校的戶外活動來到山上的一處農場露營,因為兩人不同班的關係所以白天的活動幾乎沒能在一塊,陳信宏只能遠遠的找尋著那偏瘦小的身軀,追尋著那因為各種的闖關遊戲而整天掛在臉上的笑容。

晚上就寢之後,陳信宏乖乖閉上眼睛假裝睡覺,等著室友們都睡著之後在放慢動作的緩緩起身,小心翼翼地拉開帳棚的拉鍊探頭觀察外面巡邏的老師,趁沒人發現的時候快速跑到一處空地。

四處無人的草地上,陳信宏找了一個視角不錯的地方坐了下來,抬頭看著滿天的星斗,心裡想著那人是否有收到自己的訊號而來赴約。

這個想法還沒困擾陳信宏多久,他的腦袋就被人從後面大力巴了一下。

「痛!」

「阿翊你幹嘛啦很痛耶。」

「大半夜的把林北叫來這裡幹嘛。」

陳信宏伸手揉著被打的部位,抬起頭看到站在他旁邊的人,抿起嘴面露無辜的抱怨著,但溫尚翊一點也沒有要可憐他的意思,沒好氣地在他旁邊坐了下來,不懂這人幹嘛要大費周章的跑來這邊餵蚊子。

「我還以為你沒看懂我給的信號,才想說你不來了。」

「拜託你以為我認識你多久了。」

晚餐後的空檔,陳信宏特意跑到溫尚翊他們班那邊,確定溫尚翊發現自己之後站在遠處比了幾個手勢,也沒確定他是否有看懂自己所給的訊息,留完手勢之後轉身就跑。

聽到溫尚翊的話讓陳信宏伸手握拳放在嘴邊偷笑了起來,心裡也被一股暖流佈滿全身,讓他整個人開心地往後一倒。

兩人都安靜地沒人說話,陳信宏沒有繼續看著星空反而是盯著坐在自己身旁的溫尚翊,看著他雙手抱著屈起的雙腿,抬頭看著因為天氣好而布滿整個天空的星光。

夏天微微的風吹動溫尚翊那黑色的髮絲,星星彷彿折射進他的眼睛裡閃閃發亮,臉上掛著一個淺淺的微笑,讓陳信宏的視線離不開。

 

「你不覺得冷嗎?」

半夜的空氣有些微涼,加上冷風一直吹過,讓一向怕冷的溫尚翊忍不住抱起手臂,撇頭看向旁邊很努力觀賞星空的人,用腳踢了踢他的小腿。

「不會啊,阿翊你會冷喔。」

「冷死了,反正也沒幹嘛林北要回去了。」

「欸等...我的外套給你穿,你在待一下啦。」

陳信宏不以為意的繼續躺著,溫尚翊看他沒有要動的意思準備自己站起身要回那相對起來溫暖的帳篷,看到溫尚翊的動作,陳信宏驚了一下坐起身趕緊伸手抓住溫尚翊的手腕留住他,下一秒就快速脫下自己的運動服外套遞到溫尚翊的面前。

看著陳信宏那懇求的眼神,溫尚翊無奈的接過那對於自己大上幾號的外套,陳信宏看到外套被接下而溫尚翊也坐回原先的位置,開心地繼續躺回草地,只是沒想到下一刻自己的身旁多了一個溫暖物靠近,身上也被蓋上了一半的外套。

「阿翊?」

陳信宏睜大眼睛轉頭看著躺在旁邊緊靠自己的溫尚翊,沒有想到他會有這樣的動作。

「我可不想明天有個笨蛋因為這樣而感冒。」

溫尚翊撇過頭不想去面對陳信宏,但發紅的耳朵沒有因為光線不足的關係而隱藏,看著這樣可愛舉動的溫尚翊,陳信宏只覺得自己的心跳聲都快填滿整個農場,臉上的嘴角也忍不住上揚。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之後兩人才從草地上爬了起來,月光的照射下將兩人並肩走的影子重疊在一起,回到露營區也沒了在巡邏的老師,兩人在轉角處輕輕地舉手揮了一下道別,是陳信宏對那天最後的印象。

 

從回憶漩渦拉回現實,陳信宏拉起一個微微的笑容卻帶上一些些的苦澀,舉起右手的啤酒罐準備將剩下的一飲而盡,但罐子才剛貼上嘴唇就被旁邊突然出現的手一把奪去。

「誰准你喝這個了,自己酒量差不知道嗎。」

陳信宏跟著罐子移動的方向看去,最後定格在那張自己已經追尋好幾年的臉龐,此時卻有些不高興地皺起眉頭。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本來想回大雞腿拿個東西,就在這看到你了。」

也不打算把啤酒搶回來,陳信宏轉回頭隨意地丟出問題,他沒有想到會在這個時候見到理應不該出現在這的人,溫尚翊隨手把已經近乎見底的空啤酒罐丟進一旁的垃圾桶,往後指了一下還臨停在路邊的車,解釋自己會出現在這裡的原因。

隨著溫尚翊揮來揮去的手,陳信宏可以看到那套在上方閃亮到刺眼的戒指,那個讓他今天傷心不想面對眼前這個人的原因。

那個明天...準確來說是今天早上,要離開他們團裡唯二黃金單身漢的行列,向前邁進人生的第二階段。

 

「干,你怎麼都喜歡在這麼冷的天氣裡看星星。」

自然是不知道陳信宏心裡內心走向,溫尚翊只覺得陳信宏有什麼毛病在這種冷得要死的冬天半夜裡,自己一個人待在公園看著沒幾個亮點的星空,難道這就是金屬男人跟文青的差別?

聽到溫尚翊的話,陳信宏抬起頭就看到他已經把手放進大衣的口袋裡,將肩膀縮了縮似乎還微微發抖了一下。

陳信宏站起身脫下自己身上的外套,走到溫尚翊的身後將左手穿進一隻袖子裡,把外套繞過溫尚翊之後在把右手也穿進另一隻袖子裡,然後兩手併攏將裡面的人鎖進懷裡。

「......你幹嘛?」

「你不是會冷嗎。」

「兩個大男人這樣能看嗎?」

「放心啦,這麼冷的大半夜裡沒有人會去注意兩個快40歲的大叔。」

面對陳信宏的動作讓溫尚翊挑起一邊眉,雖然嘴巴抱怨歸抱怨但卻沒有將人推開的動作,反而聽到身後人那理所當然的道理後還勾起了一個笑容。

「少在那邊鬼扯,好啦回家了。」

最後溫尚翊還是伸手推了推陳信宏,拉著他就往自己停車的方向走去,將那個比自己高出半顆頭的人塞進副座之後,兩人踏進了安靜的回家之路。

 

車子停在陳信宏家的大樓樓下後,兩人還是沒有人開口說一句話,陳信宏率先有了動作將安全帶解開,側過身就將坐在駕駛座的人擁入懷裡。

將鼻尖埋進對方的肩窩,胸口貼著對方的彷彿想將自己的心跳聲也傳遞給對方,多希望對方可以因此聽到他想表達的心聲。

「阿翊...」

「明天...不對是今天...恭喜你。」

「...謝謝。」

拉開兩人的距離,陳信宏望進溫尚翊那漂亮的眼眸,努力藏著那傷痕累累的心,拉起一個淺淺的笑容給予屬於自己的祝福,溫尚翊眼神裡似乎有著一閃而過的痛心,愣了一下後也漾起笑容回應。

放開溫尚翊,陳信宏轉過身打開車門,只要踏出這道門他們之後就是兩個世界,往他們各自設定好的未來前進。

關上門,陳信宏看著逐漸遠離的車影道別,跟那個讓他愛戀多年的人道別,也跟那段他始終沒說出口的真心道別,即使他一點也不想道別。

「再見。」

 

 

回到家的陳信宏也沒開燈直接將自己倒在床上,那瓶啤酒的後續力已經讓他開始迷迷糊糊地進入夢鄉。

夢中,他跟他都還是穿著天空藍色襯衫制服的17歲少年。

自己拿著一大把的滿天星花束,一步一步往那黑髮少年走去。

隨著自己大喊的話遞出花束,隨後只見對面的男孩臉頰撲上一層粉色。

臉上掛上的是那自己最喜歡的笑容。

 

“我喜歡你。”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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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羽緋妃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